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街舞是程鹏举一辈子的事业。

山西最早一批街舞舞者在老鼠街前合影。

马元珺给各地培训机构授街舞考级点牌匾。

龙舞元素的孩子们在山西电视台少儿频道录制节目。

龙舞元素打造的练习生和林俊杰等明星在红馆演唱会后台合影。

龙舞元素的街舞少年们在《我是歌手》的舞台上给李玟伴舞。

山西街舞的曾经、现在、未来，局外人的我们似乎都不曾了解。但街舞的热潮就这样突如其来地达到顶点，不禁让人思考，我们本土的街舞文化和街舞人，到底经历过哪些故事？山西的街舞市场是否也在这个春天“春暖花开”？未来，这个行业在三晋大地会有怎样的发展？带着这些疑问，记者采访了中国舞蹈家协会街舞委员会山西联盟副秘书长、山西龙舞元素街舞工作室运营总监、龙舞元素工作室平遥店总经理程鹏举，34岁的他已是山西资深的街舞舞者，从二十年前因为热爱顶着各方压力投身其中，到如今信心满怀要将街舞正规化、产业化，程鹏举的整个街舞人生，完全倒映着山西街舞的发展历程。
    4月初，刚为优酷年度盛典晚会编舞回来的程鹏举，接受了本报记者的采访。他穿着黑色的蝙蝠衫、运动裤、金色的运动鞋，头戴平檐棒球帽、身上叮叮当当的配饰以及手上图案很酷的刺青，街舞气质一目了然。但，程鹏举已经34岁了，这个年纪在街舞圈里算是大龄，也因为这个年纪和他的坚持，让他对山西街舞从初见到此生不渝。

A　曾经因为跳街舞　他被人指指点点

“我是从1999年开始跳街舞的。”记者和程鹏举的聊天，从回忆开始。他回忆自己的过去，也就是在回忆山西街舞的过去。
    在阳泉艺校学民族舞的程鹏举，突然喜欢上了韩国组合HOT跳的韩舞。但2001年他看到在郑州上学的哥哥跳的街舞后，震惊之余做出了此后影响他一生的决定。当时的郑州，街舞已在校园里风靡，而在山西却几乎是个空白。程鹏举毅然跑到郑州去学街舞，并和同时期太原的马元珺等人，成为山西第一批跳Breaking的舞者。马元珺如今担任中国舞蹈家协会街舞委员会山西联盟常务副主任，是山西街舞元老级人物和领头羊，与程鹏举一起，推动山西街舞的发展。这是后话，当时的两人还不认识，也是街舞让他们成为伙伴。
    程鹏举的街舞路遭到来自中戏毕业的父亲的阻挠。“我爸妈完全不支持，再跳就断绝关系。20年前，别说他们了，整个社会都觉得街舞不入流。”也难怪，从小到大，学过吉他、贝斯、鼓、键盘、萨克斯并且是长号九级的他，把一切都扔了，就是想学“不入流”的街舞。唯一赏识他的，居然是阳泉艺校的校长，学校每天的广播体操，学生们都跟着程鹏举跳街舞。直到如今，程鹏举依旧感到自豪。
    2002年毕业后的他，经历了街舞人生特别苦的一段时光。父母断了他的经济来源，希望逼他回去。“有两个月时间，每天每顿饭只吃一袋方便面，一块钱买四个馒头，泡在方便面里。有时候觉得心酸，吃着吃着就哭了。但我还是没回去。”更让程鹏举觉得心里不是滋味的，是周围人对他的议论，“最难受是被人看不起，你跟人家说话的时候，人家觉得一个跳街舞的，就是个不学习的娃娃，背后有人指指点点。不仅全家人反对，连我们住的那个大院的人都反对，不让自家孩子跟我玩，说‘他不学习’。”如今程鹏举释然了，因为他感受到了街舞在整个社会认知上的变化。“我曾经也想为自己的父亲长脸，但那个年代人们不接受街舞。现在我觉得我的坚持有了回报，我现在是我爸的骄傲，这里好几个员工，都是我爸的朋友通过他介绍过来的。我真切地感受到整个社会对街舞态度的改变。”

B　从靠一张光碟自学　到拥有上千名学员

除了一次郑州学舞之行，在2000年左右，那时的山西没有街舞老师，网络上也没有现在海量的视频教学，“就有一张外国的街舞光盘，看一次就不敢再看了，因为怕划了，后来翻刻了很多张，就怕学习资料没有了。”从自学街舞小有名气后，程鹏举就成了别人的“师傅”。其实，更像是一种“玩伴”关系，“当时没有人把这个当成一种行业，就是我们聚到一起跳着玩儿。”
    程鹏举告诉记者，曾经山西几乎没有街舞工作室，从2003年开始，马元珺组织的一支叫龙舞元素的街舞团队，在太原五一广场地下的老鼠街一个很小的格子间里，开设了工作室，从以前随便在大街上起舞，到终于有了固定的地方练舞。而龙舞元素也成为当时山西凤毛麟角，如今还在街舞一线活跃的元老团队。马元珺作为龙舞元素的创始人，让这个团队从一个舞团到工作室，再到如今的龙舞元素文化交流有限公司，他们的成长，也是山西街舞的成长。
    记者问程鹏举，在那个年代所谓的工作室能招收多少学员呢？他想了想又无奈地笑了笑，“都是过来聚在一起跳，我们免费教，教完就成为二线队员。没有小孩，那时家长根本不可能把孩子放在你们这里。”而如今，当初聚在一起玩儿的年轻人，大部分都已离开街舞行业，剩下的人在这近二十年里，从舞者转型到老师，从徒弟到培养徒弟，直到他们的徒弟也成为老师……
    重提那随地起舞的旧时光，程鹏举指着记者办公室的水泥地说，作为一名Breaking舞者，当年的他就是在这样的水泥地上跳街舞，“那时没有老师指导，场地也不好，练习技巧非常危险，我的两条腿都骨折过。记得当年我们在五一广场也跳、在马路边也跳，走到哪里都跳，去比赛时在火车站听着音乐就开始跳，不管地下有多脏，满身都是土，但真的是喜欢。”程鹏举说，与第一批舞者相比，现在工作室里学习的孩子们相当幸福。
    如今，学街舞的人多了，尤其是孩子。仅程鹏举所在的龙舞元素工作室在山西就有9家店，每家的学员都有几百人，其中大部分是青少年，最小的只有三岁半。而山西有很多街舞的好苗子，通过街舞，走向了更大的舞台。在《这！就是街舞》中，程鹏举9岁的学生师培泽也顺利晋级比赛，在去年他的两个学生，被韩国JYP娱乐公司看中，成为王嘉尔的学弟将于今年8月出道。街舞，也不仅仅是一个爱好，更成为一个通向梦想的平台。

C　从舞者到老师到行业领头人　从跳到教到思考街舞中国化

2016年，中国舞蹈家协会街舞委员会山西联盟成立，这无疑是山西街舞圈里的大事。作为山西联盟副秘书长的程鹏举告诉记者，现在全省加入联盟的工作室有300多家，成立一年多时间，师资培训近两百人，街舞考级人数上千人。但这远不是全部，“光太原工作室就有几百家！”
    跳舞的Dancer成了老师，如今又多了一个“副秘书长”的身份，程鹏举内心很是感慨。“曾经我们是一种无所谓的状态，现在我们身上有了责任，我们是舞协认可的正规军了！变成了老师、变成了一个行业的领头人，要带动大家一起发展。”
    把正能量的街舞教给下一代，用正规的教材、有严格的考级制度，程鹏举他们甚至还自学了少儿心理学这样的课程，曾经随处起舞的少年已经开始规划街舞的未来。
    在山西联盟的规划中，想把街舞打造成一张山西的名片。“我们想做全省街舞展演，每个地方出一支顶级的街舞团队表演有你地域文化特色的街舞，比如将晋中的晋商文化、运城的关公文化融到街舞中。此外，我们也想为什么不能在平遥办国际街舞比赛，让最古老的城市和最现代的街舞碰撞。”程鹏举跟记者聊了很多想法，因为他真切感受到了“街舞元年”的到来，也能看到街舞与中国文化元素融合后无限的未来，“一直说街舞中国化，其实我更希望中国的街舞世界化！”
    采访最后，记者问了一个残酷的问题，何时退休？他却说了自己的两段见闻。
    几年前，在太原“刷街”的他遇到一位70多岁的老太太，老人执意成为他的徒弟，跟他学难度很大的锁舞……
    去年，他在日本参加街舞邀请赛时，发现那里七八十岁的老人，很多在跳街舞，“60多岁的老太太和我一起上Locking（锁舞）的大师课、70多岁的老大爷居然是Breaking　boy（地板舞男孩）！”
    与不同老人的偶遇，让他确定了自己的目标，“街舞已经是我一辈子的事，即使60岁，我还会一直跳下去。”

本版撰稿 本报记者　张洁

本版图片由受访者提供